十年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丁诺】背对背拥抱(三)

(三)

公元1534年,挪,威被取消王国地位,降为丹,麦的省。

公元1809年,俄,罗,斯王国兼并了瑞,典统治下的芬,兰。

公元1814年,依据《基尔条约》丹,麦将挪,威割让给瑞,典,丹,麦挪,威二元王国告终。

在《基尔条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是马提亚斯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他握笔的手在颤抖,墨迹滴在华丽的纸张上,晕开了。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真的没有了吗?”马提亚斯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外交官。那双曾经藐视了整个西欧,睥睨了整个大西洋的锐利眼神,此刻充斥着希冀与悲痛两种相反的情感。看似矛盾,却又意外的合理。

外交官无情地摇了摇头,用平静如水的语气说道;“祖国,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能保下冰岛就已不易,何谈挪威呢?”

“更何况是对方先背叛的我们,您为何对他念念不忘呢?”

“胡说!”马提亚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看着外交官。他气愤地浑身颤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诺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背叛我的。”

“他不会,不代表他的国家不会,不代表他的上司不会!”外交官犀利的话语生生的刺痛了马提亚斯。他做强者做惯了,向来是他将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展示给他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当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自己也会有这般切肤之痛。

外交官看着马提亚斯,看着这个青年。从他入职以来就伴随马提亚斯左右,到如今已有四十多个年头。青年的容貌如一,可他却早已是苍颜白发。他见过无数次的条约谈判,也见过马提亚斯失意怅然的样子,但唯独没见过今日的马提亚斯。

青年人耷拉着脑袋,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右手。歪歪扭扭的条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的模样就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架上似得,眉目间书写的,是无尽的自责和羞辱。

他差点忘了,卢卡斯在王宫中,地位就如同他的妻子。

哪怕他的国家降级,他沦为仆人,他在他的心里,依旧是王后。

只是没有言说罢了。

贝瓦尔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或许是因为长年受到马提亚斯的欺压想要报复他,或许是想将失去提诺的痛苦转嫁到马提亚斯身上。竟然在条约生效前几日,派人送来了一套女式婚服。

马提亚斯几乎是红着眼睛看着使者手中的婚服,抓着了婚服一角的手都在颤抖。此刻的他顾不得自己尚在朝堂之上,顾不得对方使节和国家的面子,想要将这个婚服撕地粉碎,撕成灰,让他不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马提亚斯怎么会不知道这女式婚服的含义,此般折辱他,折辱卢卡斯,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他准备下令处死着不敬的使节要给贝瓦尔德一个教训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婚服的另一角。卢卡斯惨白着一张本就白皙的脸庞,令他看起来格外渗人。

他摆了摆手,握着婚服的手一收,将婚服抱在了怀里。

“我收下了。”卢卡斯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好似春日暖暖的阳光。“回去告诉贝瓦尔德,他敢送,那我就敢穿。”卢卡斯这样客气淡然的假笑马提亚斯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在这样的时刻就连这样的假笑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刺眼,如同有人拿了一个纺锤狠狠地刺在了马提亚斯的心头。

“诺子,你为什么要收下,这是在侮辱你啊。”马提亚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快步走到抱着婚服的卢卡斯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卢卡斯微微侧头,那张长年表情淡然的脸庞此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紫罗兰的瞳眸没有闪过一丝波动,像那永恒的钻石一般,美丽却毫无生机。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马提亚斯,我已经答应贝瓦尔德了,他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这一切,你不也同意了吗?”他的嘴角又浮现出完美可人的假笑,这一次,如同一盆冷水从马提亚斯的头上倾灌下了,他感到自己浑身冰冷无温,如同一座长年不化的冰山。

卢卡斯只是淡淡地看来马提亚斯一眼,倏而一转身,竟是冷漠的离去。

冷漠到他们几百年的温情,好似永远都不存在。永远停留在了条约上签下名字的前一刻。

马提亚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在上司惊愕的眼神中,一脚踹翻了华丽的宴席桌。

是夜,马提亚斯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自从那天在朝堂上的失礼,他已经被上司停职,令他反思过错,直到卢卡斯和贝瓦尔德完婚之后才能继续工作。说白了,就是将他软禁了起来,不让他坏事。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无能为力的感觉,他阻止不了卢卡斯的离去,阻止不了这场该死的婚礼,更阻止不了这个追逐利益的世界。

爱情和面包面前你会选择什么?

毫无疑问,面包。

毫无疑问,他的上司会选择利益和和平,根本不会在乎他所谓的爱情,在他的眼里,他们都是为了利益而生了。情爱这种孽根就应该被铲除、拔去。

马提亚斯感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就好似掉入深海之中要窒息了似得,仿佛又千万只手厄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呼吸不畅,让他窒息,让他死亡。

“我真是没用,原来……原来我喜欢他啊……”马提亚斯将脸深深地埋在手里,丝毫不顾抓的凌乱的金色长发。

明日,就是他的婚礼了。可他不是他的新郎,相伴这么久,他们的一切好像顺理成章。没有告白,没有亲吻,没有性爱。只有陪伴和守护,用几百年践行了柏拉图式爱情。

几百年来,他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他一直愚昧地把这些当成友情,直到失去他的那一天,才恍然大悟,可能他早就动心了,可能他想要的不是陪伴,可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马提亚斯怅然所失,却也无可奈何。

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马提亚斯浑浑噩噩地一摇一晃的走到门前,无力地抬起右手开门,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右手停滞在了空中。

眼前站着的,是穿着一身黑袍的卢卡斯。从头到脚,他用黑袍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以此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窗外飘扬着大雪,层层雪花打在卢卡斯黑色的袍子上。他似乎是走了很远的路,鼻头发红,眉毛上也落上了几片雪花。

“死蠢,不打算让我进去吗?”卢卡斯神情凝重地看着依靠在门边显然已经呆住的马提亚斯,语气自然没有好上几分。

“啊……请……”马提亚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待客之礼,连忙侧身让他进来。可他“进”字还没说出口,卢卡斯就推开他兀自走进了房间。

他站在衣架旁,轻轻地抖落黑袍上的雪花。马提亚斯这才意识到卢卡斯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他被软禁的地方离皇宫有一点距离,外面正值大雪纷飞。马提亚斯很难想象卢卡斯是什么越过城堡中层层的守卫,冒着严寒和风雪,只为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胸腔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烧的马提亚斯神志不清,也烧的那满腔爱意喷薄而出。

忽而,一阵寒风透过没有关好的窗子吹了进来,直冲马提亚斯的面门而去。宛如一盆冷水从头上倾盆倒下,硬生生的唤回了他些许理智。

他差点忘了,明日,卢卡斯就要出嫁,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伴侣。自此之后和他马提亚斯毫无瓜葛。

马提亚斯感到自己上升的体温一点点的下降,看着依旧在整理衣袍的卢卡斯,抑制住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爱欲,沉默不语地走到火炉边,往里面扔进去了几根柴火,温暖了整个屋子。

马提亚斯沉默地蹲在火炉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想着一会该怎么和卢卡斯交谈。他不知道以怎样的面目面对卢卡斯,他刚刚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却又被迫去面对卢卡斯离去的事实。

他心乱如麻,却被闯入实现的一双鞋打断了思索。他微微开头,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裙子。顺着裙子往上,是卢卡斯恬静的脸庞,金色的长发被他散下,微微一缕头发被他用十字架发卡别在耳后,更令马提亚斯吃惊的是,卢卡斯的头上戴着一顶闪闪发光的金冠。上面缀满了金色鳞片,镶以红色宝石,显得高贵富丽。

马提亚斯惊呆了,不仅仅因为卢卡斯人间绝色的脸庞,更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这是是贝瓦尔德送给他的那一件,明天出嫁的婚服!!!

被马提亚斯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一阵子,饶是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卢卡斯也有些羞赧,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他拍了马提亚斯的脑袋一下,轻声问道“蠢货,看什么看?”

马提亚斯也有些呆愣,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诺子,你太好看了。”

卢卡斯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冰美人很少微笑,一笑便倾尽一人。那微笑犹如春日的暖阳,融化了千年不化的冰川。又好似拨动琴弦的纤纤玉手,指尖微挑也不知奏响了谁心中的爱曲。

“真是个傻子。”卢卡斯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拳,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忽而他松开了握拳的手,微微抬起马提亚斯的脸庞,缓缓地俯身。像虔诚的祷告般在将吻烙在了马提亚斯的唇上。

仅仅相触碰的那一霎那,满腔的爱意化作缠绵的呼吸纠缠在了马提亚斯的周围。卢卡斯的嘴唇微凉,还沾染着风雪的味道。

卢卡斯轻轻地触碰,紧接着摩挲着他的唇角。像牙牙学语的婴孩般懵懂稚嫩,青涩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跳跃的火光传达着世俗间最纯碎最质朴的感情。

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的马提亚斯立马反手推开了他,回以他的是卢卡斯略带着不解和伤痛的神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马提亚斯语气越发急促起来,刚才的亲吻的地方此刻燃起了燎原般的热度,从嘴唇扩散开来,烧遍了他的全身。“你明天都要出嫁了!”

“可我今晚依旧是你的妻子!”卢卡斯不甘示弱地仰着脖子看着他。终年如同冰山般的脸庞开始渐渐消融,染上了情感和欲望。“我讨要个吻不可以吗?”

“哦,也对。”紧接着卢卡斯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蔑地自嘲道。“我还真是自欺欺人,你马提亚斯什么时候明媒正娶过我?”

“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今晚就当我自作多情了。”卢卡斯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剧烈的情感起伏,仿佛所有的伤痛都被他化在了海纳百川的胸膛之中。他习惯自己咽下所有的痛苦,留下一个淡然的背影。

这是千百年来残酷的现实教会他的。而今夜,一想到明日便要前往瑞典嫁作他妇,他的内心就再也抑制不住千百年来压制的情爱。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青年穿上本是用来侮辱他的婚纱,化上最美的妆容,奔向心上人的屋房。他奔跑着,任风雪吹打眉梢,却无怨无悔,哪怕面临的是死亡,他也要将自己的情谊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亲口诉与他听。

可他似乎猜错了对方的心思,仅仅一个吻就招致了对方的反抗。亲吻前的卢卡斯就如同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期待着爱人真挚的怀抱,却不料被对方狠狠地一推,坠入悬崖深谷。

“我走了。”卢卡斯平复了情绪,拿起挂在一旁还滴着水珠的袍子,正准备披在身上离开,却被人厄住了手腕。

马提亚斯一把扯掉了他手里的袍子,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对不起。”他埋在卢卡斯的耳侧轻声说道。

“还有,我爱你。”

卢卡斯不知道怎么和马提亚斯滚到床上的,等到他回神的时候,他们早已是衣衫凌乱。头上的皇冠硌地他生疼他索性猛地扯掉了皇冠,扔到了地上。精致的皇冠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叮叮当当地响声。

他金色的长发彻底散落开来,十字架发卡掉落在床上,被马提亚斯捡起收好放在了床头。青年脸上写满了情欲的红晕,姣好唇形的嘴唇被亲吻的嫣红。他伸手抓着了马提亚斯的手腕,引着他触向身后婚服的衣带,引导他解开,

“卢卡斯!”马提亚斯呼吸急促,急急地叫了他的名字。

“我很清醒。”卢卡斯堵上了马提亚斯想要开口说话的嘴唇。“我也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嫁给你,不如就今晚吧,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卢卡斯微微起身,捧着马提亚斯的脸庞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在我的身上打下属于你的烙印吧。死蠢,用这些告诉贝瓦尔德,我是你的人。”

说罢,手指微微一勾,解开了婚服的衣带。

那一晚,卢卡斯死命地拥抱着马提亚斯,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他的身子炽热,如同被南欧的阳光眷顾了一般。北欧长年见不到太阳终于施舍给了他自己全部的温暖,化为一个个吻痕落在他洁白如玉的身上。

他也第一次拥抱住了他的太阳。

卢卡斯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拂晓晨光自地平线升起,一步一步地爬升,将暖阳洒满大地。卢卡斯忍着酸疼身子坐起来,看着浑身上下斑驳的痕迹,不由得轻笑出声。

回头看那个还在昏睡的人,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还有他掐出来的印记。不知怎么,卢卡斯福至心灵,感到一阵暖流涌入心底。

那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幸福的滋味。

在这个小屋里,隔绝了风雪将温暖留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什么世俗啊、利益啊、命运啊,都被抛之脑后。只留下爱人的亲吻和情动的拥抱。哪怕外面山崩地裂,出了这扇门便是刀山火海,也抵不上危难前的抵死缠绵。

桃花源虽美好,也终究是黄粱一梦,醒来才发觉,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

卢卡斯穿好衣服,留恋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马提亚斯,他不舍地抚过爱人的脸颊,最后落下一吻。

“Farvel min kæreste(丹麦语:再见,我的爱人。)”

一滴泪水停留在了马提亚斯的脸颊上,顺着他脸颊滑落,在没入发丝之前被人截留在了手心里。

马提亚斯睁开那双湛蓝色的瞳眸,丝毫没有昏睡的迷蒙。他怔怔地盯着在手中化成一条印痕的无色的液体,然后落下了滚烫炽热的眼泪。

“Farvel, kjæresten min.(挪威语:再见,我的爱人)”

卢卡斯的婚礼很是风光,在马提亚斯眼里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它如同人身上生出的反骨一样,刺得你浑身生疼,却又无可奈何。

马提亚斯最终还是出席了这场婚礼,用他的话来说,像个缩头乌龟似得不出席,才是自取其辱,惹得贝瓦尔德耻笑。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爱人更为大胆,身上的欢爱的印痕在高领婚服遮不到的地方显露地一清二楚,分明就是在公开场合驳贝瓦尔德的面子。

马提亚斯看到贝瓦尔德那张铁青的脸憋笑的腮帮子都生疼,却在欢笑之后徒生出一种悲伤。卢卡斯的爱原来是这么深沉凝重,他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扯下国家的面子,也要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他的爱意。

可他真正给过他什么呢?除了那个十字架发卡,只剩下颠沛流离和食不果腹。他自小就跟着马提亚斯闯荡,贫贱的日子、逃难的日子、危亡的日子他都体验了一番,却唯独没有体会过和恋人茶米油盐平凡岁月。

若是说国家的身份剥夺了他们爱人的前提,那么他,马提亚斯却是将卢卡斯爱人的机会狠狠地抹杀。

想到这里,心又是如刀绞一般的痛。

婚车启程的那一刻,原本站在马提亚斯身边安安稳稳的艾米尔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挣脱了马提亚斯牵着他的手,奋力地奔跑着追逐着婚车。

“哥哥!!”艾米尔不停地呼唤着,“你别走!!”

“你是不是不要艾米尔了?”孩童的质问声字字泣血生生砸在马提亚斯的心口,震得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窒息感。

“哥哥,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哥哥,我知道冬天要把头发塞到衣服里保暖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哥哥!!”

年幼的艾米尔自是追不上极速前进的马车,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把头埋在了冰凉的雪里,放声大哭。

虽然他的哥哥总喜欢冷这个脸,对他的功课生活要求格外严苛,但也会在寒冬给他系好围巾,在傍晚给他呈上一碗热腾腾的米粥,那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粥。

可是,这个带他回家的哥哥,给他温暖的哥哥,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如同夏日的穿堂风,在送来清凉之后转瞬即逝。

马提亚斯连忙追了上去,从雪地里抱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艾米尔,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

“你给我滚开!”艾米尔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马提亚斯的怀抱。“是不是你让我哥哥走的,你不要碰我!!”

看着艾米尔冷漠疏离的眼神,马提亚斯落下了一行滚烫的泪水。他自是不会和十几岁的孩童将国家利益和纷争,他能做的只有抱紧艾米尔,将孩子护在怀里,不让世俗的风雪染白了他的头发。

他说:“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

当天晚上艾米尔就发起了高烧,整整三天高烧不退,马提亚斯也整整守了他三天。待他醒来之后,却是失去了关于卢卡斯的记忆。

医生跟马提亚斯说了很多关于这个症状的专有名词,马提亚斯听得一知半解,却不停地在心里慨叹;忘了也挺好。

忘了这些困扰于心的世俗红尘,忘记那些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总比他一个人独独苟活在记忆里的牢笼要好上千倍万倍。

马提亚斯看着窗外漂泊的大雪,好几日没有出太阳了,他都有点快要忘却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了。

不过这样也好,马提亚斯灌下一瓶酒下肚,反正他的太阳早就已经落幕了,再也不会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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